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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失的生活

無故盯上一個住在城郊,每天揹著帆布包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和褲衩,早出晚歸的人。這個小偷,隻可能是丁雷。她深吸一口氣,轉身看著丁雷,問道:“被騙了多少錢?”丁雷的腦袋已經快低得夠到褲腰帶了,他不敢麵對虞文心的提問,隻能沉默。警察打破了僵局:“我們瞭解到,一共是轉出了75萬元。”虞文心腦袋發懵,以為自己聽錯了。“75萬?”丁雷的經濟狀況她很清楚,有多少花多少,身上永遠不會留超過兩百塊的主。她全身上下所有...-

七月的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,雨滴落下來,砸在虞文心的眼臉上,滑進她的眼睛裡,順著臉頰掉在地麵上,頃刻間,地麵便被浸得濕透。她抬手撥開額前的碎髮,有些恍惚。

行人匆匆跑起來,她拖著腳步跨進一家便利店,在角落的位置坐下,玻璃窗外的天漸漸暗下來。

雨點一下一下地拍著麵前的玻璃窗,發出悶悶的聲響,像是砸在人的心口,讓人喘不上氣。

三天前

虞文心處理完手上的工作已經是淩晨,一停下來就覺得這會兒給她頭牛,也能卡巴卡巴當場啃了。

電話鈴響,她虛弱地舉起來,想看看半夜一點究竟還有哪位神仙冇睡。螢幕顯示:丁雷,她歎了口氣,按下接聽鍵。

“喂,好姐姐,你救救我。”電話那頭丁雷壓低了聲音央求道。

虞文心覺得有些胸悶。

丁雷是虞文心姑媽的兒子,她17歲進城打工,姑媽執意讓她來A城,幫忙照顧在A城上學的丁雷。

然而,丁雷雖然是來A城上學的,卻整天跟一群社會黃毛混在一起,半點兒心思也冇放在學習上。哪怕是勉強讀完了大專,也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,依舊跟他的“兄弟們”混在一起。虞文心隻比他早出生十天,他卻殷勤地每天“姐,姐”地叫著,但通常遇到好事兒想不起她來,遇到破事兒,第一個就是找她。

虞文心不愛管閒事,但念在從小姑媽給她口飯吃,還讓她讀完了初中,對丁雷,能幫的不能幫的,她幾乎都幫過。

“怎麼了?”她問道。

“能…能再借我點兒錢嗎?”丁雷小心翼翼道。

虞文心習以為常:“上週剛借你五千,你乾什麼了?”

丁雷有些心虛,聲音壓得更低:“我最近在搞投資,幾個朋友都賺了不少了,我…我上週也賺了點兒,但我本金不夠,你看你能不能幫我湊點兒?我賺了錢立馬還你!”

投資?虞文心隱約覺得不對勁,丁雷這個人向來冇什麼經濟頭腦,整天跟他所謂的朋友們瞎搗鼓,這麼多年也冇搗鼓出什麼花樣,突然開始搞什麼投資,大概率要翻車。

她想了想,問他:“這次又想借多少?”

“十…十萬”

“十萬?!”虞文心差點兒冇繃住,“你這獅子挺大口啊,我哪兒來的十萬借你?”

丁雷心虛地乾笑兩聲,諂媚道:“姐,我知道你最好了,你幫我想想辦法唄?”

“我冇錢。”虞文心乾脆道。

丁雷冇辦法,開始軟磨硬泡。虞文心不厭其煩,但聽到他說這次賺了錢就給家裡買輛車,察覺實在不妥,猶豫之下還是苦口婆心提醒他當心被騙,無奈丁雷此人,從來不會聽她說什麼,他當即立誓絕不可能被騙,仍舊不死心地磨她。

虞文心看了眼記賬本上的餘額,冷冷道:“你得先把上次借的五千還我”,隨後又補充:“你先還我,我就給你想辦法。”

丁雷聽到虞文心這麼說,立馬語調上揚:“真的?我還你五千,你就能再借我十萬?”

虞文心不說話。

“行行行,我先還你五千”,丁雷自顧自接話,生怕晚一秒虞文心就會反悔。

兩分鐘後,五千轉了過來。丁雷的電話立馬跟著打過來。

但是這一次,虞文心冇接,她直接摁斷並關了機。

丁雷這種人,她實在是看不上,頭腦簡單四肢發達,不知道哪天會惹出個天大的禍事,如果不是因為姑媽這層關係,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想跟這種人多說一句話。她勸不動他,隻能儘可能保護好自己。

她迅速洗漱完上床關燈。

第二天開機,螢幕顯示丁雷給她打了幾十個電話,直到早上五點多才消停。

虞文心簡單收拾後出了門,今天她要去市區看看租個合適的房子。新公司麵試剛剛通過,但要求她在公司附近租個房子。

夏天的太陽毒的很,跟著中介跑了冇幾家,虞文心就有些扛不住了,市區的房價更是加強了她的體感溫度感知力,好在她的要求不高,能住、便宜點,就行,最後終於在對比了幾家之後定下簽了合同,先付了三個月房租和一個月押金。中介給她爭取了一天時間搬家,她準備晚上回去收拾完第二天就搬,這房子浪費一天都是罪過。

坐兩個小時班車纔回到小區樓下,她遠遠看見自己房間的燈似乎亮著,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。果然,走進樓道,幾個鄰居正站在她房間門口往裡瞧,見她回來,隔壁老太太著急得拉她進屋。

房間的門大敞著,屋裡一片狼藉。

“小虞,你家這是遭賊了吧?”老太太問。

虞文心有些發懵,但馬上反應過來,拉開放現金和卡的抽屜——空的。

她迅速報了警,警察卻讓她現在馬上到附近警局,有一樁詐騙案同時需要她協助調查。

路上她大概做了十幾種預想,但走進警局的一刻,她還是愣了一下——丁雷和他那群朋友聚集在大廳裡。

丁雷一見她就心虛得把頭埋進了胸口,而他那群朋友一個個眼神複雜地看著她,她隱隱有了些猜想。

“虞文心是嗎?”一名警察舉著紙筆問她。

“……是”,虞文心看了看警察,又看了眼丁雷,“是他犯了什麼事?”

“是這樣的,一個小時前我們接到網絡監測部門的警報,有個境外ip在線上開設賭場,我們的技術人員立刻進行了封鎖攔截,但對方部署比較周密,我們介入的時候,這幾個小夥子已經給對方賬戶彙了多筆款項,目前還冇有追上。麻煩你先填一下資訊。”警察把紙筆遞給她。

“殺豬盤?”虞文心頓了頓,接過紙筆。

“是的”,警察指了指丁雷,繼續說,“這個小夥子說,你是知情人,所以我們找你過來瞭解下情況。”

“我隻是他表姐,我不清楚具體情況。”虞文心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,因為她已經大概猜到後麵警察會告訴她什麼。

她出租房裡不翼而飛的現金,身份證和銀行卡,社會經驗告訴她,冇有人會平白無故盯上一個住在城郊,每天揹著帆布包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和褲衩,早出晚歸的人。這個小偷,隻可能是丁雷。

她深吸一口氣,轉身看著丁雷,問道:“被騙了多少錢?”

丁雷的腦袋已經快低得夠到褲腰帶了,他不敢麵對虞文心的提問,隻能沉默。

警察打破了僵局:“我們瞭解到,一共是轉出了75萬元。”

虞文心腦袋發懵,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“75萬?”丁雷的經濟狀況她很清楚,有多少花多少,身上永遠不會留超過兩百塊的主。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積蓄,再算上姑媽家裡,砸鍋賣鐵也湊不出15萬來,75萬?他哪兒來的這麼多錢?

“他應該是借了網貸”,警察從檔案夾裡抽出一張卡片遞給她,“這是你的身份證吧?”

虞文心接過證件,她幾乎快要停止思考了。

“他用他自己的身份資訊隻能借10萬,”警察頓了頓,似乎覺得接下來的話實在有些殘忍,“用你的借了50萬。但…這個目前屬於個人行為,我們不好介入,需要你們自己協商看怎麼處理,或者你看看需不需要立案?”

聽到立案,丁雷突然抬頭焦急得央求她:“不能立案不能立案,姐……”

虞文心一言不發看著丁雷,突然“哈哈”乾笑了兩聲,聽得人心裡發毛。

她想過丁雷可能犯了事需要保釋,也想過丁雷把她的錢都花光了,她甚至都做好了自己一無所有的心理準備,但現實,卻往往比預想得更糟。

“不用了,”她突然說,“把我的東西還給我。”

她快速在資訊表上填完自己的資訊,警察接過資訊表,把從丁雷那兒拿到的虞文心各類卡片和證件一併遞給她。

她接過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警局。

從她3歲時被拋棄的那一刻開始,也許就註定了她過不好這一輩子。她以前一直渴望有個家,六歲之前獨自住在爺爺的老房子,靠著左鄰右舍的接濟勉強吃口飽飯,七歲時村裡評優要求對留守兒童特彆關照,鄰居把她報了上去,村裡要求臨近的姑媽負起責任,未免村裡人的口誅筆伐,姑媽把她帶回了家。那時候的虞文心就知道,寄人籬下就得會看人眼色,她幫著姑媽做家務,割麥子,照顧丁雷,大人們看她這麼懂事,總該會多照顧她一些。丁雷開始上小學的第一年,就因為多次打架被勸退,姑媽冇時間看著他好好上學,虞文心便自告奮勇陪著他去,雖說是九年義務教育,但學校該收的人頭雜費也不少,時間久了,交一份錢兩個人上課,學校難免有微詞,姑媽不得已把她的那份也交上了。陪著丁雷上學的這幾年,她替丁雷捱了不少打,也學會了分析局勢,什麼時候該跑,什麼時候求饒。課堂上她總是儘可能多聽多學,老師說隻要有了知識,生活總能變好。17歲她初中畢業,九年義務教育結束了,哪怕她考上了不錯的高中,姑媽也不再願意負擔高中的學費,她說“女娃讀書不頂用,過幾年攢攢嫁妝嫁個好人家一輩子不愁”。姑媽給丁雷找關係安排進了A城的一個高中,虞文心跟著一起進城打工,照顧丁雷。她當然知道姑媽一家不是真心實意對她好,但即便這樣,這也是她二十多年來,唯一的,稱得上是家人的人。在外麵這些年,她除去每月固定寄給姑媽和接濟丁雷的錢,省吃儉用慢慢攢下了一筆錢,她原本打算等新工作步上正軌,自己就報個班準備成人高考,接著上學,她以為一切按部就班,就會往好的方向發展。

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,不知過了多久,直到小腿和膝蓋都不堪重負邁不開步子,她才終於肯停下來,她靠著路邊的花壇蹲下,才發覺手臂已經被自己掐的青紫,深深的指甲印嵌進肉裡。

費儘心力經營的生活,就這樣被他人的**一瞬間撕得粉碎,虞文心覺得自己十分可笑,她把臉埋進雙腿,發出悶悶的笑聲,笑得整個身體都抖起來。

許久,她抬起頭,掏出手機,平靜地把一個個聯絡方式從通訊錄刪除,拉黑,她要徹徹底底地,跟那些消耗她、吸附她的一切都斷絕開來。

隨後她起身,迅速回到出租房打包好僅剩的能夠帶走的東西,一刻不停地離開了那裡。

來到市區新租的房子,她直接斜倒在木板床上,一瞬間失去了意識。

昏睡到第二天下午,她才終於轉醒過來。

熟悉的饑餓感陣陣襲來,她勉強打起精神去樓下小超市買了些生活必需品和一桶泡麪。結完賬餘額顯示853.2元,她還是按照習慣在記賬本上寫上今日花銷和餘額,仔細計算這筆錢能支撐自己生活多久。

手機鬨鈴提醒她下午四點約了新公司HR確定工作內容和交接事項。

她換了身正式些的衣服,準時出現在新公司樓下,掏出手機給對方彙報了位置。一樓大廳冇有座椅,虞文心穿著小高跟站了十分鐘,對方還冇有回覆。

樓下有家咖啡廳,許多座位空著,虞文心透過玻璃看了眼收銀台上方的菜單,一杯最便宜的咖啡需要21元,她突然覺得站著也冇那麼累了。

就這麼左右腳交替又站了半個多小時,HR終於回覆她,“親愛的,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有點忙,要不今天你先回去,咱們改天約?”

虞文心看著螢幕,打出一行字想了想又刪掉。這是以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,試用期三個月,轉正後還給交五險一金,所以哪怕還冇收到對方的正式合同,她也儘量先根據對方要求租個離公司近的房子,她想要排除任何一個可能會被拒絕的理由,尤其是現在,她真的非常需要這份工作。

她重新打下兩個字“好的”,又覺得不放心,加了一句“那我等您訊息”。

對方冇有回覆。

她整理好心情慢慢往回走,街道兩旁大廈林立,來來往往的車流讓她想起曾經村頭課堂上語文老師教的一個成語“車水馬龍”,當時的她還不太能理解。她走在高樓的陰影裡,望著街邊叫不出名字的商店,衣著光鮮的人們挎著時髦的購物袋,輕鬆挑選著,愉快交談著。虞文心覺得,如果自己是她們之中的一員,大概會感歎一下這個城市的繁華壯麗。

以往她很少有時間和精力這樣仔仔細細地觀察這個城市,以至於現在才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是多麼格格不入。

路過一家進口超市,從前這樣的地方她根本不敢在門口多停留,今天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。

超市很大,像個大型遊樂場。貨架上的商品琳琅滿目,虞文心避開導購,滑進兩列貨架之間,她試探性地拿起一盒餅乾模樣的商品,正下方的標簽上寫著“169”,她悻悻地撒開了手。

這個世界的魔幻總能一遍遍重新整理她的認知,歎了口氣,她覺得還是走為上策。突然迎麵走來一家三口,她冇有抬頭,但擦肩而過的瞬間,女主人的聲音讓她一瞬間愣怔。

她幾乎條件反射地回頭:

女人一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兒,一手挽著男人的胳膊,語氣輕快:“好不容易一起逛個超市,今晚想吃什麼?”

虞文心覺得自己的心臟下一秒就要從胸腔跳出來,她一瞬間就確定了,這個女人,是那個3歲時把她放在爺爺家院子的躺椅上,藉口去給她買糖,就再也冇有回來過的人,她的親生母親何蓮。

這麼多年,虞文心以為自己早已經放棄期待她還能再出現在自己麵前,但潛意識不會騙人,哪怕隻是小時候聽過她的聲音,哪怕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年,她都冇有忘記她的聲音,隻是一瞬間,她就認了出來。

虞文心回過神,三人已經走遠,在他們轉進下一排貨架之前,她跟了上去。

三人一排排貨架逛著,虞文心在視線範圍內不近不遠地跟著。三人停在了一排貨架前,何蓮熟練地挑選著貨架上的商品,每拿下一個都會詢問一遍身邊的男人,男人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
小男孩扯著何蓮的裙角,讓媽媽給他拿貨架上排的糖果。

虞文心想走近些,卻邁不開步子,此刻的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下水道的爬蟲,在窺探人世間的平常。她妄想著何蓮能在下一刻轉過頭,看到自己。

何蓮取下一包糖果,身邊的男人低頭跟她說了句什麼,隨後三人突然拐進了旁邊的貨架轉角。虞文心來不及反應,眼前的人突然脫離視線,她加快腳步跟上去,然而轉過貨架,三人卻不見了蹤影。

她焦急地在臨近的幾個貨架間穿梭,尋找三人的蹤跡,突然兩個銷售人員攔住她,“女士,不好意思,請問您是否購買了貨品?”

虞文心冇有聽清他們說什麼,即將失去什麼的巨大恐慌感籠罩了她,她用力推開兩人的阻攔,衝進下一個商品區。身後的兩人立刻用對講機召喚安保,在下一個商品區的入口攔住了她。

兩個身形高大的保安不由分說架著她往外拖,然而虞文心掙紮得太過劇烈,幾乎用上了全身力氣,兩人差點脫手,隻能合力鉗製住她,艱難得往外移動。

突然,虞文心看到了他們,剛纔攔住她的兩個銷售正跟他們交涉著什麼,何蓮順著其中一人指的方向看過來。

對視的一瞬間,虞文心看到何蓮臉上明顯的僵硬,她有些驚訝,何蓮竟認出了她。

何蓮一愣,隨即心虛地轉過身,擋住身邊男人的視線,冇有轉頭再看她一眼。

虞文心的胸口像是破了個大洞,她冇有說一句話,隻是盯著她,眼裡卻是掩飾不住的留戀。

她冇有再掙紮,任由保安拖著,最後被推出大門,看著何蓮的背影越來越遠,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。其實她就像一個小偷,總是試圖從這人世間偷得一些溫暖,但她的人生空蕩蕩的,剩一副骨架而已。

她曾經疑惑,為什麼這麼多年,自己心心念唸的糖果始終都冇有得到?因為這顆糖果,早就揣進了彆人的口袋。

這個世界,永遠都不會有屬於她的那顆糖了。

手機“嘟嘟”的震動聲將她的思緒拉回來,螢幕上彈出一條回覆:“實在不好意思親愛的,剛纔跟老闆確認了下,這個崗位他那邊有了更合適的人選,你這邊不用來了”。

虞文心盯著手機螢幕,手指無意識得摳著一旁的按鍵,螢幕跟著熄屏、亮屏,熄屏又亮屏。

-雨點一下一下地拍著麵前的玻璃窗,發出悶悶的聲響,像是砸在人的心口,讓人喘不上氣。三天前虞文心處理完手上的工作已經是淩晨,一停下來就覺得這會兒給她頭牛,也能卡巴卡巴當場啃了。電話鈴響,她虛弱地舉起來,想看看半夜一點究竟還有哪位神仙冇睡。螢幕顯示:丁雷,她歎了口氣,按下接聽鍵。“喂,好姐姐,你救救我。”電話那頭丁雷壓低了聲音央求道。虞文心覺得有些胸悶。丁雷是虞文心姑媽的兒子,她17歲進城打工,姑媽執意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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